教堂的铁门被铁链锁紧,里面的神父不见了踪影。
安雅翻过满是枯黄爬墙虎的墙bi,来到了空旷寂寥的后院。
冬日树叶掉得更快了,修女明明没有离开多久,地面上却已经铺满了一层落叶。
神父的房间凌乱,离开时应该颇为匆忙。
修女的房间是由一个狭窄的杂wu间改造,整个房间被打扫得相当gan1净整洁,唯有床褥上留着些凌乱暗se血迹。
曾经她应该带着伤kou在此chu1躺过。那时的她应该是心存死意的,想要在这个小床上了结生命。为何后续又改变了主意?
只可惜已经错过了救治时间。
修女的东西太少了,柜zi里只有几件换洗的衣wu和已经被翻得老旧的圣经。
chou屉里放着一本笔记本,上面写的大多是宗教xing质的赞mei诗,唯有最后一页写着几句突兀的话。
字写的扭扭歪歪。
“是我让他人起了淫邪之心吗?”
“是我的错吗?”
“我如此低贱、淫dang。”
“我羞于面对母亲。”
......
原来她死前是这样想的吗?安雅合上本zi,把它放ru包中。抱着柏洛斯说:“我们离开这吧。”
此行不算完全没有收获,安雅至少知dao了她的名字――堂娜。
安雅再一次翻过那墙面,不小心扯xia一节半绿半黄的爬山虎藤蔓。拍了拍手,扫去shen上的尘土。
安雅踩在阳光上,走街串巷打听堂娜的过往。
教堂附近的人说堂娜是一个勤劳的人,她总是很早起来劳作,还会在打扫教堂庭院时,顺带把周边街dao的垃圾都清扫掉。
经常来此祷告的信徒说她是一个沉默的人,很少与人交谈,但是xing格温和,从来没有人见过她不耐烦的时候。
曾经来教堂诵过福音的唱诗班学生说,她是一个真正的虔诚的教徒。
她也是孤儿院孩zi们最喜huan的jiejie。孩zi们把安雅围起来,像是鸟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向安雅询问:“你知dao堂娜jiejie?你是她的朋友吗?”
“堂娜jiejie这周还会过来吗?”
“堂娜jiejiexia次来还会给我们扎辫zi吗?”
“你可以把我的糖果带给堂娜jiejie吗?”那颗糖看起来放的时间比较久了,很显然,他自己也不舍得吃掉。
小孩zi们实在太过reqing,安雅买了些糖,又讲了不少有趣的故事才把他们安抚xia来。
在这些人的话语里,堂娜的形象渐渐鲜活起来,不再那么单薄。
院长是个年迈的女人,她满tou白发,衣服陈旧gan1净,她显然意识到了些什么。
停xia织着围巾的针线,犹疑的问:“那孩zi......是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安雅一时间不知dao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,过了一会儿才说:“她去了另一个世界。”
在院长yan里,堂娜也只是一个孩zi。她死去的时候也才二十一岁。
知晓安雅的来意后,院长告诉她,堂娜曾经居住在科塔克巷,可以去那里看看。
院长问:“那孩zi已经安葬了吗?”
安雅回答:“西郊公共墓地341号。”
院长应该是知dao些什么,叹息了一声,低tou继续织着围巾。唯有哽咽的声音暴lou了她nei心的qing绪:“她是一个好孩zi。一个很好的孩zi。”
科塔克巷是个穷人巷,非常拥挤和肮脏。这里的居民像野草一样换了一茬又一茬,早已面目全非。问了很多的人,都不知dao有一个叫堂娜的人。
晾衣服的中年女人,在安雅的shen后喊了一声:“她早就搬走了!不在这!你去别chu1吧!”
安雅有些惊喜,抱着小狗兴冲冲跑过来:“您认识她?”
中年女人的嗓门很大,夹着些乡土qiang调:“哈哈哈哈,那当然了,堂娜小时候可是这街上最调pi的小孩。她母亲很早就得病去世了,父亲在一次喝醉酒后冻死在了外面,她两年前也搬走了,你找不到的!”
这个世dao的人,各有各不易。
安雅微微诧异,这样安静沉默的人,也有这样调pi的时候吗?她不禁鼻tou酸涩起来,脑袋里似乎浮现了一个小女孩奔跑在街dao上,大笑着在邻里间四chu1捣dan的模样。
等到安雅再次回到墓地的时候,墓碑前已多了一条叠好的围巾――正是两人交谈时,院长手里织的那条。
原来院长是要送给堂娜的。
可惜她看不见了。
安雅怕有liu浪的人把围巾偷拿走,于是把它埋jin了土里。
随着堂娜的手写本燃烧,化为黑se的灰烬,天空渐渐xia起雪来。
愿世上真有神明,愿神明能看见这些燃烧后随风而逝的赞mei神明的纸页。
安雅拿chu小刀,在柏洛斯的注视xia在墓碑上刻xia:
虔诚的教徒。
最受huan迎的jiejie。
最好的孩zi。
安雅的手在空中停顿片刻,写xia了最后一句。
“你没有错。”